隔壁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一身定制款手工西装的傅明琛,他在窗前负手而立。面色很平静,深邃的眼底却有着无止境的悲伤。这些年来,母亲带给他的伤痛,他真的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抹平,然后用一句对不起,回一句没关系,就冰释前嫌。那些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羡慕别的同学家庭温暖的日子,就像一根根针,扎在了傅明琛的心里。他原本以为,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就不需要母爱了。可当他听到地震发生的消息,知道母亲有可能被压在废墟里时,他心脏的那种抽搐在提醒着他,他是在乎的,是害怕失去的。韩云芝洗完澡出来时,情绪也调节得差不多了,她看到童婳还坐在沙发里,似乎在等着她。婆媳俩四目相对。“妈。”童婳轻唤一声,然后对她说,“在来加拿大的路上,明琛问您来这儿做什么,当时……我就擅自做主,把我们目前知道的东西,统统告诉给他了。”中年女人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拿着毛巾,脸色微白,“他……知道他的身世了?”迎着婆婆略带惶恐的视线,童婳点了点头,“知道了。”韩云芝傻眼,握着毛巾呆愣在那里,眼里的惶恐代替了惊讶与不可置信,一种不安的情绪笼罩着她的整个面容。难怪明琛对她的态度……他一定……很恨她吧?韩云芝的泪水,忽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她低着头,“我不怕死,跟死比起来,我更害怕……他恨我一辈子。”但童婳知道,这些事情,迟早有一天要让明琛知道的,不可能一直瞒着他。“妈。”童婳劝慰着,“我们是在公司大厅里,通过屏幕上的新闻,无意间知道这边地震了,明琛当即就让牧尘备了私人飞机,他推了所有工作赶往这边。”童婳说,“在飞机上,他特别难过,特别悲伤,一直也没有休息,只是红着眼眶望着窗外的云朵。”“如果他不在乎您,他不会过来的。”“……”韩云芝心情复杂矛盾极了,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亦不知该如何解释。“妈,一会儿该吃饭了,您把头发吹一下,跟我过去找他。”韩云芝没有说什么,她转身吹头发去了。她在设想,等一会儿见着了明琛,他会如何质问,她又该如何回答?五分钟后。当傅明琛打开房门时,看到外头的母亲跟媳妇,他松开门把,转身往里迈开步伐。来到窗前,他双手插兜,留给大家一个背影,“把你们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爸爸的信息,整理一下汇报给我,我去查。”他没有质问,这令韩云芝觉得很愧疚。童婳看了看母子俩,转身进了旁边的房间,以正常的力道关门,关门声引起了傅明琛的注意。他回眸时,只看见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跟母亲在,他看了看那扇关闭的门,便知道妻子的意思。韩云芝一瞬不瞬地望着儿子,她眼中酸涩得厉害,一步一步朝他迈开步伐,那眼神中,就有着千言万语。“你什么都不用说。”傅明琛面色依然如同往日般清冷,“我不想听。”韩云芝心头酸涩难当,心口处一抽一抽疼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