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颜晚转过头:“我昨晚睡得很熟,不知道。”顾景曜看着她,一双黑眸深邃,直到擦完手,他才道:“你那句话之后,不应该接着问我昨晚出门干什么了?”秦颜晚微微皱眉:“我以前也没有干涉过顾总的日常行动吧?”顾景曜放下毛巾,神色淡然:“以后,你可以多问。”秦颜晚不能理解,他现在对工具的要求,苛刻到这个程度了?她顿时感觉这“江南风光”也没什么意思。随便点头:“好。”72小时,72小时,这个时间里,无论他说什么,她口头上都可以应允他。顾景曜起身走到秦颜晚身边:“在看什么?”他向下瞥了一眼,“想去坐船?”秦颜晚:“没有,随便看看而已。”“想坐,我带你去。”顾景曜说走,就直接转身出包厢,但秦颜晚真的只是随便看看……她无可奈何地跟上去。他一直这么独断专行。顾景曜跟经理简单交代了两句,经理便马上就让船夫将船靠岸。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等着船头靠过来,便轻轻松松地跨上去,而后将手从口袋拿出来,掌心向上递给她。秦颜晚看着他手心的掌纹,顿了几秒,在他的视线要移过来时,才握住他的手,顾景曜稍微用力一拽,她也跳上了船。船夫在船尾,很快将船摇了起来。小木船游走时有些摇晃,但置身于湖中,从湖中心看两岸,感觉很不一样。秦颜晚和顾景曜都没进船舱,站在船头,泛开涟漪的湖水映着两人的身影,只不过,是一个在船左一在船右,并不“同框”。“你老家,有没有这种乘船游湖的项目?”顾景曜随口问,他的印象里,打着古镇旗号的地方,都不缺这种人造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以迎合游客的幻想。果然,秦颜晚点头:“有。”“你玩过吗?”秦颜晚没有。本就已经是12月的冬季了,湖面上的寒气丝丝缕缕,她双手躲在口袋里,说:“我爸觉得一张船票四十块,只坐二十分钟,船上岸上,看到的风景一样,傻子才花冤枉钱。”顾景曜挑眉:“那你想玩吗?”秦颜晚诚实地点头,小时候确实挺想玩的,她每天都在岸边看游客游江,羡慕极了。顾景曜呵笑:“连四十块钱都不舍得花出去给女儿买个快乐,他哪来的勇气赌上自己全部身家,去跟人家合资买地皮?”秦颜晚抿唇。是,秦父之所以会被人设局套钱,就是因为有人跟他说——咱们几个人合资买下一个地皮,那块地皮位于新区,地段绝佳,等新区完全开发好了,地皮的价值铁定会翻十几倍,到时候咱们就是坐着数钱,绝对发大财。秦父被洗脑得不顾一切,坚信那就是他摇身一变,跨越阶级的绝佳机会,所以义无反顾地去了。结局很明显,都是假的,他被人骗了。顾景曜语气满是鄙夷,显然很看不上这种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却还投机取巧,做着赚大钱的暴发户美梦。秦颜晚对他话里的轻蔑没有反应,不想接他的话,转开头。但顾景曜又说:“几十岁的人,还一点脑子都没有,难怪做得出持刀伤人和监狱打架的事。”他其实是很厌烦秦颜晚跟她家里那些人那么亲近。父母也好,姐妹也好,都占据她太多精神和心力,他还是喜欢她跟过去三年一样,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说他是她唯一的亲人。而不是才一天没去医院,就焦虑得跟什么似的。拖累了她,他看在她的份上,也要帮着擦屁股。他第三句:“一群麻烦。”秦颜晚终究是忍不住,回头看着他,沉声说:“他纵使有千万般不是,有无数缺点,他也是我爸,他医闹是为了我妈,他在监狱打架,是因为有人在他面前诋毁我。”“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是第一次做人,有好的一面,也难免有不够好的一面,我能接受我的父母是不完美的父母,而你有什么资格指摘我的父母?”顾景曜眯起眼:“你是在教育我?”“……”秦颜晚别开头,“不敢。”顾景曜往她的方向走一步,秦颜晚本能地想后退,奈何这是在船上,无处可退。顾景曜神色微冷,要说什么,湖面突然传来一声喊:“顾总!好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