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舒走到桌前重新坐下来,提壶给自己倒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茶水已凉,入口苦涩,却能起到提神醒脑的作用。“小姐不是说要把陈嘉月嫁给五皇子做妾吗?”孟夏不解地开口。萧南舒语气淡淡:“陈嘉月身为皇后侄女,陈家女儿,太后和皇后都不可能同意她给五皇子做妾。”毕竟这个难度实施起来太大。不管是基于立场还是妾身这个身份,太后都不会同意。陈家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没人敢看低了去。何况陈嘉月给五皇子做妾,对萧南舒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没好处的事情她不会费心去做。今日来吃酒的宾客都知道侯府发生了不愉快,也都知道陈嘉月算计她,那么明日一早传出陈嘉月跟魏霆琰共处一室授受不亲时,那些人会怎么想呢?陈嘉月喜欢她的表兄,嫉妒表嫂进门,所以才算计萧南舒?算计不成投怀送抱,只为了逼魏霆琰纳她为妾?再或者是魏霆琰跟陈嘉月早已私相授受,暗通款曲?不管外人怎么想,明日之后,陈嘉月都只能给魏霆琰做妾。而魏霆琰……萧南舒嘴角掠过一抹冰冷的弧度。新婚之夜冷落自己的妻子,跟表妹搞到一起,不知朝中御史如何弹劾,皇上又会怎么想?一杯冷茶入腹,萧南舒放下茶盏,起身走到窗前站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孟春三人离开了快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孟夏不免有些着急,频频朝门外望去:“她们怎么去了那么久?会不会不太顺利?”“放心。”萧南舒望着外面沉沉夜色,声音淡漠沉静,“这个时辰的内院极为松散,很多下人还没睡,她们应该会小心一些。”话音刚落,外面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孟春率先跨进门槛,压低的声音透着几分兴奋:“小姐,成了!”“陈姑娘还没睡,屋子里只有一个婆子安慰她,说小姐是吓唬她的,太后不可能同意把她嫁给五皇子中做妾,陈姑娘坐在那里骂骂咧咧,外面院门没锁,省了我们找钥匙的过程。”孟秋笑道:“冬儿身手最好,进屋之后还没等她们看清人影,直接一掌劈晕一个,就把陈姑娘搬床上去了。”萧南舒转头:“你们辛苦了。”“奴婢不辛苦,”孟冬一向沉默寡言,此时神色却是厌恶,“魏侯爷卑劣无耻,陈姑娘无耻下作,两人真是天生一对。”孟夏望了望外面:“夜深了,奴婢去打点水来,让小姐好好洗漱一下,应该还能睡两个时辰。”孟春眉头微皱:“明日一早还要早起去给老夫人敬茶吗?”孟秋撇嘴:“明日府里要热闹,老夫人只怕没空喝小姐的茶。”孟春一愣,随即笑道:“没错,陈姑娘的茶才好喝呢。”此言一出,几人齐齐笑了起来,不由开始期待明天的好戏开场。而萧南舒安静下来之后,忍不住敛眸思索,林氏母子到底是谁带走的?魏霆琰显然不知情,那个人既然能带走林氏母子,肯定也知道林氏母子的身份。他是谁?是敌是友?如果是永恩侯府一党的人,或许明日就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到时候自己就没了要挟魏霆琰的筹码。所以明日一早她要比魏老夫人更快撞破魏霆琰和陈嘉月的“奸情”,并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萧南舒推开窗外,望着沉沉黑夜,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寒意。魏霆琰,这才是第一步。不管是侯府还是陈家,不管是太后还是三皇子。前世欠下的债,她都会一笔笔讨回来,绝不放过任何一人。“原本以为太后赐婚,赐的是门当户对,是如意郎君,没想到进了个豺狼窝。”孟春轻轻叹了口气,开始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虽说可以给陈嘉月一个教训,可小姐以后怎么办?大好年华浪费在这个肮脏的宅院里,着实让人憋屈。”如意郎君?萧南曦眸子微冷,太后跟护国公府是敌对关系,怎么可能给她赐一个如意郎君?前世是她太蠢,以为太后只是想拉拢护国公府的势力,为三皇子铺路,根本没想过她是想借着她来对付国公府。且太后懿旨赐婚,皇上也同意,萧家根本没有抗旨的余地。萧南曦闭上眼,思索着若是再回到前世那个局面,她是否有办法力挽狂澜?应该是没有吧。新婚夜被婆母和丈夫撞见失贞,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晴天霹雳,是必死的局面。饶是她在战场待过,最多也就是尽最大可能保全自己的性命,而不是立即自尽以保名节。可她无法想象在那种情况下,她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倘若她不是出身护国公府,以魏家母子的做派,绝对会嚷嚷得人尽皆知,带着白绫逼她自尽。只是逼她自尽从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太后不是单纯想要她的命。只有她活着,且活得卑微隐忍,委曲求全,魏霆琰才能利用护国公府女婿的身份替三皇子筹谋,而不担心被萧南舒破坏。以及后来陷害护国公府时,不怕被她察觉出不对劲。孟冬寡淡的声音响起:“小姐真要跟魏侯爷和离?”萧南曦回神,缓缓点头:“嗯。”和离肯定是要和离的,但不是现在。她手里捏着魏霆琰的把柄,和离之前,这个把柄可以替她做成很多事情。这一世,她会安安静静地把魏家母子摁进地狱,把太后一党连根拔除,让他们所有的算计落空,让他们偿还前世造下的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