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坐下,半僵住,直起身,“怎么了?”沈桑宁左右打量,语气中透着嫌弃,“刚换的床单,你去哪里染了一身灰,就要往床上坐?”裴如衍低头看看,也没反驳,伸手就开始解腰带,抬头对上沈桑宁的视线,他手一顿,转身朝屏风后走去。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话,“我信你了。”他终于是信了。但沈桑宁的心情还是七上八下,朝屏风后望去,语气不确定,“彻底信了?”“嗯。”他换上干净的衣裳,一边系腰带,一边走出来。裴如衍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对视不出须臾,沈桑宁眸光闪了闪,心中还是不安,总觉得突然的信任,只会是昙花一现的美好。她略微偏开头,声音放轻,“那,你。。。。。。”想问他介不介意,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万一他会有介意怎么办,问出结果,岂不是让自己徒增烦恼吗?沈桑宁这会觉得,自己也很像被锯了嘴,迟疑着纠结着,最终鼓足勇气要问,却被裴如衍抢了先——“我活到几岁?”他神色认真,没有一丝杂念。这一打岔,她被他带过去了,“二十四,就是两年后。”裴如衍听闻,面无伤心之色,点了点头,“好。”语气寻常到,过于反常了。好什么?沈桑宁茫然,随后,换完新衣的裴如衍没有再坐到床榻上,反而转身去坐到书案前,提笔写起字来。看得她更为不解。他好像缺少了什么材料,起身去换下的旧衣中取出红色印泥,然后又坐回去,继续书写。这个人到底是回来干什么来了,莫名其妙地去写字去了?“你不会在写遗书吧?”沈桑宁下榻,心中无奈,“前世今生已经改变,你要向乐观的方向去想,你不会死的。”她朝他走去,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清他写的内容,心头一窒,“裴如衍!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竟然在写和离书。昨夜口口声声说,没有想过和离的人,竟在写和离书!裴如衍没有遮掩,已经将和离书草拟好,还签下了他的名讳。他的手印都按好了!唯一空缺的,就是她的名讳和手印,一旦她按了手印,他们就真的和离了。沈桑宁看得生气,他可真是闷声不响干大事啊!看来,他是真的非常介意她和裴彻的前世。她鼻子一酸,“想和离,你也该当面跟我直说,我也不是死乞白赖非得赖着你,不会纠缠你的。”说着,就将大拇指按进红印泥中。一滴眼泪掉在红印泥里,她此刻就跟倔驴似的,要去和离书上按手印,被他伸手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