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小腹无端泛起一丝疼痛。“安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说哥哥怎么可能会不管我?”曲云烟得意的声音好像恶魔,让我身体十分排斥十分不舒服,可偏偏霍家二老慈眉善目的在远处看着,我一时间动弹不得。直到那阵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痛意过去,才抬手推开身上的曲云烟,笑着把花插到了霍振东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再没看她一眼。像早就说好了似的,曲云烟和曲风摇相视一眼,结伴走了出去,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霍振东。床头有轻微的坡度,他斜靠在上面缓缓抬手,想要取下氧气面罩和我说话,但动作慢吞,手臂僵硬,扒拉了两次都无果。他寻求帮助的眼神落到我身上,这一刻我感觉我面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间褪去。王艺颖和我说过,当律师的,同理心真的不能很强。否则你“十恶不赦”的辩护对象,你很可能想亲手捅死他!但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在面对一个精神萎靡,身体连简单的行动都显得那么无助的老人时,我会这样冷漠。我急忙帮他取下面罩,霍振东嘴里的声音不是许久不见的问候,而是一阵阵痛苦的呻吟。缓了好久,他的喉咙里才又发出声音,“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喽。”犹记得小时候,霍振东身体真的不错的,他长得高大,板直,看霍聿珩的骨架就能知道他的父亲也差不了多少,哪怕人到中年也只是有些啤酒肚,并不算发福。可现在他瘦骨嶙峋的身子看起来很脆弱,生活起居全需要别人伺候,身子被人搬来挪去也是常事,疾病带走的不止是健康,还有尊严。怔愣间霍振东又开口了,“心心,怎么感觉跟我有些生分了?”“没有。。。。。。身体还好吗?爸。。。。。。”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也沉甸甸,让我觉得压抑。面对他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合理,才能抵御他那双昏沉但也难掩精明的双眼。他轻咳一声,“心心,我的身体也没办法陪你说太久的话,我有话就直说了,简思雨你见过了吧?”“嗯。”我平静地回应。“让简思雨给霍家传宗接代是我的主意。”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霍振东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他接着开口,“我知道你会怨我,搞不好还会在心里想,‘这个老头子要死了还搞这么多事情’。”他微微蠕动的嘴唇毫无血色,连说出口的话都跟着很冷漠,“但是我不是为了去底下给霍家祖祖辈辈一个交代,而是全都是为了聿珩。”“他妈妈走得早,所以他对于一个完整家庭有着很深的执念,从他身上就能看出来,鲜少有孩子支持父母重组家庭的,但是他并没有反对过,而且很喜欢他们母女两个。”“但是他们母女毕竟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我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如果我去世,他连唯一的爸爸也没有了,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孤独地留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