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又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像是心中绝望的人已经做好了挥刀乱世的准备,又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太阳,正照耀世界,心中顿时犹豫了。杜齐一直到了夜晚,才回到安南侯府,他在马车上待了两个时辰。他思索着周元所说之话语,不断回想着那所谓的平天策,若真能做到,大晋何愁不兴啊!只是任务没有完成,眼前这一关,又该怎么过。于是他想起临别之时,周元的话:"就说樵山公变卦不去了,其他的安南侯会配合我们的杜齐想不通这句话的意思,安南侯会如何配合对方又能通过这种事达成什么目的目前两江都快沦陷了,朝廷还只派出了金陵五万步卒,如此复杂的局面,到底该从哪方面去解决那个年轻人的脸上,分明是自信的笑容啊,他似乎很有把握。难道我已经老了是啊,我已经老了,六十有三,耳顺之年了。抛开杂念,杜齐走进了安南侯府,作揖道:"侯爷,属下无能,请不来樵山公安南侯脸色微变,皱眉道:"杜先生,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跟本侯说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杜齐叹道:"樵山公本已答应出山,奈何临时变卦,老朽实在无法劝动,已然尽力了安南侯心中憋着一股子怒火,但看杜齐这般模样,心知发脾气已是无用。于是他淡淡道:"杜先生可知外界之人是如何看我"杜齐沉默不语。安南侯道:"一个吃人脑的畜生,一个养女奴的邪人,一个逆天而行的反贼,一个要恢复古制的糊涂虫"百姓恨我废科举,读书人恨我毁之前途,士绅怕我摊丁入亩,重新丈量土地"我韩拓,已经成了他们最不希望活着的人了"你身为军师,身为我的左膀右臂,是不是该在这种时候,帮我正名啊!"韩拓毕竟是个暴脾气急性子,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吼道:"最初两江之兵扩张地盘,攻打各地衙门,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高呼万岁"下午之时,我接到程平军报,攻城拔寨阻力加大了,百姓非但不欢迎,还要帮忙守城了"对手污蔑我的毒计,取到了极好的效果,现在我急需儒生帮我正名,我需要声音站在我这边,你懂吗"杜齐脸色苍白,随即道:"侯爷,老朽能力有限,不能完成使命,还请侯爷治罪安南侯淡淡道:"治罪没有意义了"这群读书人啊,讲究的就是傲骨,我越谦卑,他们就会越放肆"还是得来武的,果断点,他们自然会配合……魁星坊,饿极的周元把满桌的饭菜吃了个干净,然后捧着肚子躺在椅子上,满足地打了个嗝儿。从昨晚收到消息,他就在准备平天策,几乎熬到了天亮,又马不停蹄赶往沈府,一直到下午才回来。回来之后也来不及吃东西,美滋滋先睡了一觉,最后被饿醒了。赵蒹葭也是心疼,亲手做了好几道菜,看到周元把菜都吃光了,她简直是喜出望外。"青樱你看,我就说了我在厨艺方面是有天赋的,周元都吃光了呢叶青樱也是面色有些古怪,看向周元,疑惑道:"你是怎么吃进去的为了维护你家娘子的脸面吗""绝不是!"周元正色道:"纯粹是因为太好吃,所以我吃光了赵蒹葭顿时笑了起来,她在这里很无聊,总是找不到存在感,大事情又没法儿参与,于是便只能通过这种形式帮帮忙,没想到效果异常好。她连忙道:"青樱你看,我说了吧,是你口味有问题,周元就觉得好吃叶青樱不禁道:"周元,你觉得这些菜,到底好吃在哪里我不理解周元道:"它好吃就好吃在,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只要是能进肚子的东西,我都会觉得好吃叶青樱愣了一下,捂着嘴巴跑到一边去,然后笑了起来。赵蒹葭张了张嘴,顿时满脸委屈,急道:"难道就真的不好吃吗!"她拿起筷子就夹着吃了一片,几个呼吸之后,她咬牙把菜吞了进去,面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收走收走,青鸢,快把这些东西收走赵蒹葭气得喊了起来,然后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生闷气。周元笑道:"做任何事,第一次都不会做的太好,总要循序渐进嘛,为这个生气不值得"要你管赵蒹葭哼了一声,随即幽幽一叹:"爹爹让我来帮助你,我却什么也没帮到,连做顿饭都做不好周元压着声音道:"要不今晚帮我暖床"赵蒹葭瞥了他一眼,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头道:"没做好准备,心里有总是悬着一块石头,还是等这次的危机过去再说吧她对周元早已没了抗拒,如今的矜持其实是一种习惯,一种心理因素。周元也不强求,其实他也就是顺口提一嘴而已,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不会让其他事来影响自己。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便大步走上天台,吹着冷风,观着明月。七月二十九了,下午的时候,圣旨也到了。封李照鹿为两江黜置使,统领两江一切军政要务,并赐配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所到之处,如帝躬亲。这意味着,一旦时机成熟,李照鹿便可用这样的身份,夺回大权,统领临安,辐射四方,直至彻底收回两江。金陵的五万大军已至边境,只待两江大乱,便要长驱直入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周元承诺过要让两江不战自乱,那可不是白说的。该行动了。"高飚!"随着周元的吆喝,身穿飞鱼服的高飚迅速跑了上来,抱拳道:"大人!"周元道:"明天临安府要发生一些事儿,让暗桩们做好准备,时刻记录好这些事儿,以最快的速度传至两江其他地区,尤其是江西高飚沉声道:"请大人放心!"周元走到天台的另一边,看向王昂的院子,笑道:"王大人,两江地区其他的暗桩,都发动起来,该宣传了王昂笑道:"放心吧周大人,叶大人已经到达南昌府,接手了那边的暗桩来了"甚好!"周元眯着眼,轻轻说道:"时局如此,安南侯被迫无奈,亟待为自己正名"然而,正名这玩意儿,不是谁都玩得来的"儒生啊,没那么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