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从前做的那些卑劣事情,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现下在她面前竟有些抬不起头了,他竟还没有一个女子有胸怀。江云娆晃了晃手腕,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条手链,是从前裴琰送给自己的,那手链底部坠着一把空心锁。她知道,当初裴琰就是想锁住她。鹤兰因告诉她,这手链是特制的。表面是黄金,内里却又是另一种材料,用了钳子都剪不断。他推测那手链坠着的空心锁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极有可能就是裴琰说的用来辨别她方位的蛊虫,所以便找来一个镇邪珠子穿在了手链上,让那蛊虫沉睡过去。江云娆想着,至此,她与裴琰便真的就消失于人海茫茫了。她在鹤府被府医照看得极好,没事儿也在府里转悠了一下,发现整个鹤府并无姬妾,鹤兰因生活极为单调。堂堂大周中书令的宅邸极为简朴,却不时的飘散着一股佛堂檀香,这时候她才想起,鹤兰因是佛堂里长大的孤儿,也是个漂泊的魂灵。近时日里,流水一般的珠宝玉石,绫罗绸缎日日不停的送往她的房中,都快堆不下了,她知道,她得快点走了。等鹤兰因回府,她第一时间就去言明。府医从江云娆的院子离开时,着重看了看她头上的鼓包,那鼓包尚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可能只是单纯的淤血累积,对身体暂无伤害。只是在替她手腕诊脉的时候,他眉心轻蹙了一下,但心中又有些不确定,故此他准备等着过两日再来复诊一下。鹤兰因重返朝堂有几日了,按理说,下朝后应该就回来的。可是江云娆在鹤府里等到了黄昏,依旧没见到鹤兰因的身影,派人去打听,宫里什么消息都没有。江云娆站起身来刚走到鹤府门前,就看见鹤兰因一头鲜血的从府外归来。“兰因,你怎么了?”她惊慌着迎了上去。鹤兰因是被隐休扶着入府的,一手用锦帕按着满是鲜血的额头:“我没事,小伤。”江云娆叫来府医,也扶着他回了屋子:“你快说啊,堂堂中书令,怎会一头鲜血的下朝回府?”鹤兰因扶着行廊下的柱子:“今日下朝后,我去了一趟天元宫,惹怒了皇上,茶盏砸中了额头。”江云娆瞪了瞪眼,手里拿着止血的白药,急声问道:“你可是朝中重臣,皇上应该素来以礼相待,怎会用茶盏砸你?可是今日去跟皇上说那些话的时候,皇上没有听进去?”鹤兰因摇了摇头,没等江云娆自己说要离开,他便急声说:“云娆,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后日,不,顶多明日你就得走。”鹤兰因不顾额头上的鲜血,赶紧吩咐鹤府管家:“去将金库开了,将里面的银票与金票都拿过来给江娘子,好做路上盘缠。”江云娆见事有些不对,连忙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鹤兰因沉声道:“皇上有些不对劲,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你放心,鹤府的防护是很严密的,外边的人一定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云娆,你别多问了,现在赶紧去收拾行囊,明日天不见亮,我便送你离开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