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娆瞪了瞪眸子,脚下发软的向后退了半步:“裴琰,我。。。。。。”裴琰一身寒气迸发了出来,两眼盛怒着:“你是这五年来没有亲自养过他,就真的没有感情吗?他才五岁,就要跨越大半个大周,独自回宫,你难道真的不担心他会有危险吗?昀儿从小连睡觉都是跟朕一张床,他连打个雷都会身子发抖的孩子,你如何狠心到让他一个人上路的?”面对裴琰的责问,江云娆脑子轰然炸开。的确,她没有真真切切的养育过这个孩子,短暂时间的相处,并不能体会当母亲的劳累,也更难以对孩子的方方面面思虑周全。她乌眸有些发红,语声低了下去:“对不起,裴琰,我。。。。。。我将他扮作了小姑娘上路,是从密道离开的。让归冥通知了裴国公的人来接应,就住在国公府,不会独自一人回宫。我是怕你不在宫里,太子也不在宫里,是担心有人搅弄风云,所以才将孩子给送走的。安全问题,我有考虑过,归冥是暗夜山统领,武艺高强,大抵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裴琰:“朕是让你跟着一起回去,你却将孩子独自上路,他只是个孩子,你不能只用大人的权衡利弊去思考这件事。他会害怕,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他只觉自己被气得胸口痛,这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的确情感有所不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裴琰额角的青筋都似要爆裂一般。江云娆将头愧疚的低了下来,手心已经开始微微的出汗,诚恳认错:“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了。”她心海深处的酸楚翻涌了起来,面对这个孩子,是无奈是愧疚的。如果自己当年有选择,她又怎会一走了之呢?只是从这件事江云娆也看得出来,裴琰与孩子的情分真的是极深的,他是一个极为负责任与爱孩子的父亲,这一点,她没有裴琰做得好。裴琰垂眼,漆黑的眉眼里有些痛心:“你没有养育过他,自然做事冷静理智,忽略一个小孩子的感受。你有想过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害怕睡不着的情景吗,你有想过他一个人在漫漫长途中颠簸孤独的场景吗?”江云娆唇色有些发白起来,嗓音酸楚的道:“你别说了,这比骂我,要痛苦一百倍。昀儿的事情,我会亲自回去补偿的,把过往欠缺的五年,都好好的补偿回来。”裴琰冷眼看着她,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再说,她的眼疾又要犯了。于是就叹了口气,转身坐回了桌案前,将折子翻开了一本看了起来,当是给自己消气了。江云娆知道他很生气,她自己也很气自己,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此刻,对孩子的愧疚,已经达到了顶峰。稳了稳心神以后,她坐在了一边的宽椅上,突然道:“裴琰,北境鼠疫,我怀疑是人为。”裴琰蓦的抬了头:“你说什么?”江云娆抿了抿唇,平声道:“沧州城的商户,不止一个人告诉我,在鼠疫蔓延开来以前,有不少死老鼠出现在了水井里。但是民用的水井,都是有水井盖盖着的,水井盖通常都有石头压着,还比较重。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将水井盖上的石头挪开,再将盖子打开后把老鼠给扔进去,那这老鼠又是如何撬动井盖爬进去的呢?”裴琰眼神从震惊到愤怒,将折子啪的一声关了起来:“裴占,好歹也是大周皇族子弟,朕着实没有想到他居然用了这样的法子对待百姓,如此的不择手段!”这种事情,不是裴占干的,他已经想不出来还会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人会这么做了。为了得到这江山,他可以舍弃黎民百姓,将整个北境都搞得一片狼藉。可是这片土地,才如出头的嫩芽,还未真正的茁壮起来时,便已经开始饱受摧残了。江云娆又道:“他这么做,要么就是想着自己若是吃了败仗,就带着整个北境的百姓去死,要么就是想让你无法全心全意起兵,又要分出精力来去应对这场鼠疫。我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所以听闻消息后,便将江府给弃了,连夜跑了出来给你送消息。如今战事已开,你走不开,北境的官员也大部分都扑在了战事上,只有我,此刻返回城中,应对这场浩劫。鹤大人去了匈奴帮朔兰,也算是为大周稳住匈奴那条线,整个北境此刻已经算是群龙无首了。我此刻来,便是想要一道旨意,你将北疆的大后方都交给我吧,我还能使使力气。”裴琰只觉听得脑袋发麻,黑眸冷戾了几分:“江云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是女子,还怀有身孕,跑回沧州城有多危险?你就不能让朕省点心吗?”江云娆则是很平静的看着他:“如果造了一艘船就将它停靠在避风港,那就是造船的意义了吗?船不管在哪里,风浪都是有的。船好不好,是需要风浪来历练的。风浪已经来了,避风港,难道一定就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