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请九龙玉杖那一年,云娆便借着你皇子血统一事搅乱流言,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才有裴国公花大量力气去查证。加上朕抄了赵家,又翻出不少东西来。前些日子朕去过一趟华阳城,便是将这东西交到了江归鸿的手上。裴占,你现在知道那炸药为何没有炸到朕了吗?”裴琰手臂搭在龙头椅托上,深邃漆黑的眼神满含杀意的看着他,似利刃一般扫射而来。裴占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到一半又无力吃痛的跪了下去:“江归鸿,你这个老匹夫,你将炸药分布图交给了裴琰!”江归鸿道:“事态紧急,炸药分布图都没给,这炸药是我派人亲自上山清除的。山上之所以有爆炸传来,那是皇上放给你听的,就是为了让你得意忘形,好在下山路上,对你进行伏击。”裴占朝着江归鸿扑了过去:“我杀了你,老匹夫,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莫长林走过来将裴占拉开:“好好跪着吧你!”江归鸿眼角泛红,眸底满是痛心的眼泪:“我病了有大半年了,在华阳城的江府里你一次都没来过。我对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叫我义父,生病以后你在书信里连一个称谓都没有。纵使我不是你的父亲,但我也对你倾尽所有的付出,你却毫无感恩之心。你也似乎忘了,江云娆与江云依依旧是我的亲生女儿。江云依,为了你,瞎了一只眼睛,毁容,被你时常殴打。五年了,老夫没有说过一句,但并不代表老夫心里没有感觉。江云娆,我虽然不大关心她的生死,可是你真的觉得我可以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吗,或者是看着你杀?裴占,你跟你母后赵太后一样,豺狼一般的心肠,没有一丝情感,全是算计,从生到死没有一点善念。你之所以敢对我的女儿如此为所欲为,就是在心里笃定,所有人都是毫无下限的冷血。正如你的舅舅赵太尉为了制造一个起兵的理由,居然将自己的亲生妹妹赵太后算计致死推下城楼。你知道自己的母后死于舅舅之手,也为了龙椅,同意了这样的做法,可她到底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居然可以答应。你的内心,没有一点像人,所以对我的人下手的时候,也觉得我会同意。”裴占两眼赤红,满是不服气的样子:“你这些年,满心满眼都将我当作你的亲生儿子,对你的那几个孩子早就不关心生死了。毕竟我做了皇帝,你身份也会不一样,江归鸿,会算计的是你!你不过是看在江云娆与皇帝重逢,你那外孙又是太子的份儿上才叛变的!”江归鸿眼神已然冷却,兀自摇首:“我是满心满眼待过你,但并不代表,我可以看着你杀我的血脉。”他很清楚,裴占是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一天,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待自己的两个女儿。他虽谈不上有多少父爱,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是不一样的。莫长林一脚踢在他背上:“你不是还想杀了我跟鹤都护吗?知道为什么探子回来告诉你消息都是假的吗?”莫长林大笑一声:“你这狗娘养的,自然是不知道。因为我们皇上神机妙算,故意开了打探的口子,让我们演戏,现在鹤都护都还在匈奴好好的呢。你还真以为,你说什么皇上都会照做,你以为皇上骨头是软的?我告诉你,皇贵妃咱们要救,忠臣良将皇上也是不会杀的!”裴琰策反江归鸿早在几月前就已经有所计划了,他抵达北境后不久,便书信给裴国公,让他送来当年查裴占血统的证据。这东西在裴琰收到以后,便在最恰当的时候亲自交给了江归鸿。交给江归鸿以后,成功策反了他,也就是敢去沧州城看江云娆的那一次。“莫长林,将裴占带下去,每日都用不同的酷刑,用完了再用参汤给他续命,然后再继续鞭笞,放血、剔骨、断指。等朕离开北境前一日,再将裴占的罪行昭告北境子民,然后要当着全北境百姓的面,砍下他的脑袋!”裴琰厉声道。莫长林振奋道:“那臣亲自行刑!”裴占被带下去以后,江归鸿道:“罪臣自知罪孽深重,请皇上给个痛快,也请皇上放过江家其余人。”裴琰抬了手臂命福康公公端来毒酒:“朕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上路吧。”江归鸿异常平静的将毒酒喝了下去。此时,李慕华从王帐外走了进来,身边跟着江如卿,一直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江归鸿看着李慕华隆起的腹部,浑浊的眼睛颤了颤,随后释然一笑:“慕华,此生是愧对你了,不求你原谅你,只求你一生平安。”他嘴角鲜血涌了出来,银白的牙齿被鲜血给染红,身子缓缓倒地。李慕华眉心蹙了蹙,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代世家家主,女儿入宫得盛宠,竟不知他是如何将一手好牌打得如此烂的。她这辈子从嫁给江归鸿的第一日便知道江归鸿心里爱着旁人,没有真心实意的爱过她一天。此番他死了,自己没多少高兴,但也没多少难过,只是有些唏嘘罢了。江如卿伸手挡住她的双眸,不让自己的夫人看如此血腥的画面。江归鸿眼睛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江如卿伸手护着李慕华的样子,他睁着的双眼,此刻才算紧紧了闭了上去。李慕华摇了摇头,后而道:“皇上,老身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她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