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翰爬起来,听见爹爹这么说,随手拨弄了个后箱的树枝下来,嘀咕。“车是不是要坏了?”夏文曜还捂着嘴,听见这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把树枝拿下来往牛车上敲:“没事,修修还能用,这路上好难找到铁匠木匠的。”“我试试。”两个兄弟凑到马车里头,只是做戏做全。女子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稍淡——看来这群人是的确没什么钱。她拿捏着手里的黑面馍馍。“多谢老爷!”说完,她又磕了一个。夏千帆虚虚扶了一下,便折返回去,准备继续往前走。临走时,女子好不容易哄好了孩子,问:“老爷,能问问你们这一路是去哪里吗?日后若是有机会,这里两个馍馍我必定重谢。”女子眼含泪光,倒真像是要报恩。【什么重谢,分明是想问清楚我们是不是投奔亲戚的,到时候追过去一网打尽。】【到时候把一家子都吃的干干净净,村里头还要说亲戚引匪进村,把人赶出去,官府都不会报的,他们也就全身而退,幸好我还记得这把戏呢!】夏清宁嘟囔着嘴,越看这女子越不顺眼。夏千帆试探性的回了女子一句。“去投靠亲戚,也不知道在不在。”“哪家村哪个镇子呀,我男人兴许就在里头,到时候你们过去了还能投靠落脚呢。”女子眼睛一亮。夏千帆已经心里有数。他都说了是去投靠亲戚的,哪里需要到她家里落脚,几句话都露出马脚。还是女儿的话更真些。他心里思忖着,随便扯了个村子,又说:“我那老哥哥多年不见,也不知道能不能收留我们。”女子疑惑:“这附近有这么个村子吗?”夏千帆认真点头:“当然有,我那老哥哥可不会骗弟弟我的。”说着。夏千帆还有模有样的指了一条路。女子看在眼里,眼底的疑惑更浓,嘀咕:“那里头有村子吗?”夏千帆笑:“夫人看起来对这附近很熟悉,看来能很快回家了。”“……”女子面色一僵,连连摆手说不熟。可夏千帆已经没了跟他虚与委蛇的心思,摆摆手。“我还要带着娘子和孩子去看病,就不多留了。”“嗯,可惜我们不同路,我再往回走走。”女子郑重的退到一旁。夏千帆带着牛车缓缓往前走,等走出一段路后,偏过头,看见那女子竟然还在后面看着——果然有问题。琴娘沉着脸:“这年头……竟然有人拿孩子博同情的。”夏千帆继续往前走:“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琴娘:“我们真要往里头走吗?”夏千帆摇头,浅笑:“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村子。”【爹爹好样的!】【就是要给指假路才好,让她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夏清宁得意的扬起下巴。不过夏千帆还是得先按照自己说的,走上一段路才行。走了大概二里路,夏千帆提出:“坐下休息,开火做点吃的。”夏文曜:“爹,不是说这路上不能暴露行踪吗?”夏千帆:“我们每天就只能走这点路,他们越是相信这条路是真的,就错的越多。他们越错,我们越安全。”夏文曜恍然大悟。几人赶紧停下来弄点东西,顺便还能把干饼子热一下,软乎乎的往嘴里吃。夏清宁还不能吃干饼,只能巴巴的捧着水囊,里头有跟别人家买的一点羊奶。腥腥的,带着点甜味。换做以前,她肯定是碰都不碰的,可这婴孩身体却觉得羊奶香喷喷,吃的也算欢快。夏文翰看她嘬嘬,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夏清宁的眼睛都瞪圆了,抱着水囊都倒到大哥怀里。【二哥真讨厌,打扰人家吃饭。】她努力腾挪了一下,手里的水囊差点儿也倒了。还是夏文曜手疾眼快的扶住,呵斥夏文翰:“动妹妹干嘛,喝呛着了。”“我看她可爱么。”夏文翰瘪瘪嘴。夏清宁把水囊抱紧了些。【哼,夸我可爱就勉强原谅你了。】夏文翰笑起来,抱着她不撒手。三个孩子笑闹成团。夏千帆紧绷的心思也松散了些。等到几人吃的饱饱的,几个人就把东西简单收拾一下,特意留下了一点痕迹。再往后走,夏千帆还特意留了点食物沫子在路旁,大概又走了四里路,他才带着牛车驶入旁边的小路上。【车轮车轮——】夏清宁趴在琴娘肩头提醒。琴娘听着,赶紧说:“千帆,我下来走走吧,这样车轮就不会压着留下痕迹了。”“那把清宁给我抱着,你松散些。”夏千帆把夏清宁接过去,稳稳当当的把人抱着,另一只手牵着琴娘。夏清宁看着,眼里冒星星。【父母爱情真好磕。】琴娘听闻,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夏千帆赶紧把人搂住。四目相对,老夫老妻的竟还有些不好意思——被女儿调侃了呢。两个哥哥在后面闷闷的笑。等到他们走远了。之前吃饭的营地里,乌泱泱的来了一群人。刚才抱着孩子的女人此时弄干净了脸,裹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看见地上的痕迹,冷笑连连。“果然天真,真往这里走了。”背后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阴沉着脸。“我说榕丫头,这后面哪里来的村子,老子在附近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谁知道啊!”榕丫头怒斥一声,叉着腰,“他们一路都留下痕迹了还能有假?别他娘的找茬,继续走!”几个大汉虽然疑惑,但还都是跟着。这年头乱糟糟的,路过的不是些真穷人,就是些老弱病残,好几天没开张了!好不容易有个牛车的,就算没什么财务,带头牛回去也算开个小张不是。几人继续往前走。路上还看见不少痕迹,榕丫头信誓旦旦说肯定有。走到尽头,竟然只见一面峭壁,大汉怒骂:“这就是你说的有!老子们从白天走到天黑,这他娘的就是你说的开张!”榕丫头瞬间面色惨白,被众人骂着,死死攥紧拳头。那死书生!竟然敢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