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的做工很精美,甚至显出几分和槐曦不符的少女心,上面插着几根蜡烛,从顶端被烧焦的痕迹来看,已经被点燃过了。看见蛋糕的瞬间,言惟和顾凌一都是一愣,似乎谁也没想到槐曦出门一趟,只是为了买这么一个蛋糕。然而槐曦则是对二人的惊讶毫不在意,拿起一旁切蛋糕用的刀,头也不抬地开口:要来一块吗找了石桌旁的板凳坐下,言惟没有要接受的意思,看着写着生日快乐的蛋糕,挑了挑眉:生日蛋糕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是。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槐曦脸上神情微微柔和,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不是那种痞里痞气的笑,槐曦整个人显出几分温柔:是我女儿的生日。蛋糕上面插着四根蜡烛,彰显着寿星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女儿其实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男人,却已经是当了父亲的人。槐曦看起来很年轻,顶多二十来岁出头的模样,不正经的样子更是让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不定一个蛋糕,给你的女儿送过去吗顾凌一看着面前的蛋糕,眯了眯眼。组织里其实也有不少这种人,已经结婚生子,但为了避免游戏牵连到家人,不得不和他们保持距离。不用。槐曦慢条斯理将蛋糕上的蜡烛一根根拔下来,脸上淡淡笑意不变,她已经死了。一句话,让言惟和顾凌一动作皆是一顿,脸上神情出现片刻的呆愣。死了顾凌一的话哽在嗓子眼里,忽然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似乎无意间提到了槐曦不愿回想的过往。大概两年前吧,我女儿就死了。槐曦却像是没有被影响到,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切下来一块蛋糕放进纸盘里,那时候的我刚进游戏,在一场多人游戏里面吧,得罪了一个人。柳绝。那个时候,柳绝似乎也刚进入游戏没多久,还没有晋升为A级玩家,但是凭借着他阴狠毒辣的手段,以及新手榜第一的噱头,永夜会这个组织已经初见规模。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等到槐曦几乎丢了半条命回到现实的时候,迎接自己的不是女儿甜美的笑容,而是满地的鲜血。我的女儿,我的妻子,还有双方年迈的父母,都没有幸存下来。明明讲的是一件足矣痛彻心扉的事情,槐曦的脸上却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般。他用叉子刮起蛋糕上甜腻的奶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苦涩在其中蔓延开来。一点也不甜。一时之间,言惟和顾凌一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一步开口,都在斟酌着用词。你们不用顾忌我。槐曦将装着蛋糕的纸盘重新放回石桌上,眼尾微挑,那股子痞气重新浮现,我也不需要有人同情我,把往事告诉你们,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和柳绝之间有着绝对的死仇。槐曦永远忘不了两年前的那场游戏,自己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柳绝就站在他的面前,漫不经心擦拭着自己指尖上沾染到的血迹,居高临下地俯视。就是你毁了我的计划柳绝血红的眼瞳中神情漠然,宛如看着一只蝼蚁一般,看着地上的槐曦,我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去查一下这个人现实中的朋友和亲人,把他们都解决了。柳绝向来如此,视他人性命如草芥,无论多么狠毒的手段在他眼中都不为过,也就只有在面对言惟的时候,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他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要了数条鲜活的生命。槐曦很清楚对方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自己,毕竟一瞬间的痛苦,和余生慢慢的折磨,总是后者更让人崩溃。也的确如柳绝所想的那样,槐曦在看见家中的惨状时,撕心裂肺,恨得不得立刻也陪着去死。但是他还是没有那么做。凶手还逍遥法外,在没有完成报仇之前,槐曦的这条命不能死。不过也正是这样,在得到消息,永夜会要对顾凌一的阿婆动手的时候,槐曦出手阻止了。他可以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但是看见相似的一幕在眼前上演,槐曦做不到无动于衷。在出手救下阿婆的同时,槐曦有一瞬间的怔然。如果那个时候,也有人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出手救下他们就好了。听着对方这样子淡描轻写介绍了自己的往事,言惟抿了抿唇,眼底划过思索的神情。如果是这样的话,槐曦的所作所为确实能够解释得通了。灭门的血海深仇,足以让槐曦不顾一切,只想要柳绝血债血偿。组织那边的回复下来了吧。气氛沉重,顾凌一眸光微深,将话题引开,最终试炼里,我们可以进行合作。槐曦闭了闭眼,又叉起一口蛋糕放进嘴中:好,作为对联盟朋友的照顾,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在你们进行最终试炼的时候,保护那个阿婆。最终试炼的准备需要不少积分,如果你手头上积分不够的话……顾凌一本来想说,他可以去向组织申请,提供一定的帮助。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见槐曦忽然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印记,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下一秒,言惟和顾凌一二人纷纷得到游戏消息:玩家槐曦给予玩家言惟10000积分。玩家槐曦给予玩家顾凌一10000积分。看着游戏界面上一下子多出来的巨额积分,言惟和顾凌一纷纷陷入沉默。我的命从我家人惨死的那一刻起就不值钱了。槐曦倒是还有心情把玩着手里的叉子,语气随意,所以我没有给我自己喘息的时间,两年下来,我进行了不下数百场游戏。也只有在游戏里,在生与死之间反复横跳,槐曦才能短暂忘记那些事,才能短暂地感知到自己还活着。两年下来,积分对于槐曦来说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数字,他根本不需要组织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