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大冒险,送一朵花给柳君久便可以完成。可是在昏暗狭小的房间里,除了中央的圆桌,便只剩墙壁上晃动的烛火,从哪里去变出来一朵花呢鬼影少年在抽出大冒险的纸条之后,便又重新低下了头,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滴答答落下。这是我写的大冒险。抿了抿唇,柳君久轻声开口,注视着低垂着头的鬼影少年,现在,请你送我一朵花。在现实里简单至极的任务,但是放在眼下,怎么看都完成不了。言惟若有所思地环顾了一圈房间,浅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暗芒,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一般的致命伤无法让鬼怪死亡,那么游戏任务失败后的抹杀呢柳君久也是知道自己写下这个任务有多无解,见鬼影少年迟迟未动,不由得继续步步紧逼:如果你拿不出花,那么就算这次大冒险失败了吧柳绝忽然一笑,不嫌事大般地打了个响指,意有所指地看向言惟身侧的鬼婴:血花……也算花吧不如再炸一次好了。他的语气轻松,看起来好心地在帮助鬼影少年想办法。除了永夜会的几人,剩下的玩家都是微微蹙起了眉。他们在试探鬼怪的能力,柳绝这话却明晃晃地在从中捣乱。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槐曦最不客气,冷嗤一声,看向柳绝的视线里带着不屑。他的身旁坐着的,是同为永夜会的寒漠。见槐曦这般语气,寒漠不动声色地沉了脸庞,看向对方的视线里,隐晦地带上了杀意。呀!鬼婴的身体剧烈颤动起来,表现着它的不满,半透明的皮肤似乎撑到了极点,马上就要不堪重负地炸开。偏偏柳绝还在一旁轻笑,语气淡淡带着戏谑:对,就这样,快把自己气炸。……真是够了。顾凌一蹙了蹙眉,对柳绝的了解又多了一分: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没有动作的鬼影少年忽然站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诶柳君久一愣,脸上神情惊疑不定,血花可不算花,你不能……鬼影少年低垂着头,根本没有听完柳君久在说什么,兀自转身,往来时的房门走去。他要干什么言惟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到房门前,抬手开门,然后就这样走了进去。这是……言墨竹的动作微微一动,眼底浮现出疑惑与警惕,他这是放弃游戏了吗直接逃走了不可能。虽然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但是言墨竹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言惟听见后摇了摇头,如果放弃游戏,应该会受到惩罚与提醒。但是此刻,脑海里的电子音丝毫没有动静,就连整个房间也没有游戏的提示音。真有意思呀。胡巧巧双手托腮,视线在剩下三名鬼魂身上扫过,眼睛弯起,没想到你们还能离开游戏场地,门后面都有什么呀我很好奇呢。每名鬼魂都有着自己对应的一扇房门,那这些门后面都有什么鬼婴咿咿呀呀叫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有人能够明白它的意思。倒是嫁衣女鬼掩唇咯咯笑起来,黑洞洞的眼眶深不见底,明明都笑出声了,却还是让人觉得她此刻的心情很不美妙。你很想知道吗……嫁衣女鬼身上的血红嫁衣飘动,阴森森的寒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歪了歪头,脖子与脑袋扭成一个很古怪的角度,咯咯笑着:是尸体哦~漫山遍野的尸骸,腐烂发臭,你想加入其中吗语气里透露着杀意,似乎只要胡巧巧点点头,她就会顿时暴起动手。气氛一下子僵持起来,好在房门的吱呀声恰到时候的响起。言惟扭头看过去,便见鬼影少年重新从门里走了出来。出去一趟,对方身上的水汽似乎更重了几分,浑身上下湿答答的,头低垂着不肯抬起。但是更加吸引众人视线的,还是鬼影少年手心捧着的东西——一朵纯白的小雏菊。仔细看去,还能在对方的手心里看见些许土屑,似乎这雏菊是刚摘下来的一样。他真的找到花了柳绝挑了挑眉,而柳君久和言墨竹二人脸上则是流露出愕然。他们二人写下的大冒险任务是一样的,因为确认过房间里不存在花朵,才有了这个想法。如果这大冒险被永夜会或者鬼魂那边抽中,刚好借游戏的力量解决它们;如果这大冒险被自己人抽中,柳君久他们自然也有应对的方法。他们二人的储物空间内一直放着一束玫瑰花,是拥有重大纪念意义的花束,如果真的抽中了自己写的大冒险,柳君久和言墨竹完全可以将玫瑰花束拿出来。但是意料之外的,鬼影少年只是走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便真的多出来一朵花。那扇门后面到底有什么言惟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扭头看向重新紧闭的房门,在鬼魂开门动作的间隙,是可以看见门后面的场景——那是一片漆黑,鬼怪就仿佛从中凭空浮现,根本看不清更多有用的线索。鬼影少年捧着花重新坐回位置上,等了几秒,发现大冒险并没有完成的迹象。他慢吞吞抬起头,纯白没有瞳仁的眼珠子在纸条上扫过,好片刻才反应过来。……送你。伸出被水泡得有些肿起的手,将纯白的小雏菊往柳君久的方向一递,鬼影少年嗫嚅着开口。话音落下的瞬间,鬼影少年面前的大冒险纸条应声自燃,化为了灰烬。大冒险的纸条只剩下了九张,而四名鬼魂却已经被选中了三名。看着圆桌上的指针再次转动,言惟几乎能够笃定:下一个,应该就是鬼婴了。随着若隐若现的诡异童谣落入尾声,果不其然,指针针尖也缓缓在鬼婴面前停下。鬼婴尖细地叫了一声,剩下九张大冒险的牌就这样漂浮到了对方身前。和玩家们预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