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这一幕的发生并不意外,就如同当初言惟将作弊木牌给了顾凌一一样,柳君久也将道具的使用对象,改成了言墨竹。她清楚自己的病症,如果没能得到生死游戏的控制权,以现代科技水平,根本无法支撑她活下去。既然就算回到了现实,自己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那为什么不把生机让出去至少,他们两个人之中能活下去一个。可是,这不对。言墨竹脸色的神情第一次失控,眼眶红得惊人,几乎把握不住力道,攥紧了柳君久的手。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那……那你怎么办没了作弊木牌,也没了自己在身旁保护,以柳君久的身体素质,不可能活过最终试炼。但是柳君久却显得很轻松,她抬手轻轻抚过言墨竹的眼角,擦拭去那一点泪光:我没事啊,本来一年多前我就该死了的,能活到现在,我很满意。她的发丝垂落,精致的妆容打扮遮掩下了柳君久发红的眼眶。嘴角微微上扬着,柳君久柔声安慰:好啦,不要难过。她拈起裙角,在言墨竹面前转了一圈,纯白的裙边飞扬,在昏暗烛火的照映下,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茉莉。好看吗她轻声开口。言墨竹的声音哽住,几乎没办法发声,只能拼命点了点头。好看的。她一直都是最好看的。那你要记住我呀。柳君久脸上神色温柔地不像话,她捧起言墨竹的脸,鼻尖相抵,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分别的那刻迟早要来,柳君久希望自己最后留在言墨竹印象中的样子,一定是最美的那一瞬间。所以她换上了他们初见时的白裙,用精致的妆容遮住了眸底的憔悴,保持着最好的一面。现在看来,这些心思没有白花。五分钟的时间太过仓促,就连告别都显得那么潦草。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重,就连胡巧巧也闭上了嘴,嘴里嚼着泡泡糖,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生离死别,是人穷尽一生都无法释怀的话题。察觉到了房间里空间的波动似乎逐渐扩大,柳君久知道,传送马上就要开始了。活下去。柳君久上前抱住言墨竹,双手死死环绕,红唇轻启,你要好好的。等等!小久——言墨竹脸上神情大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整个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消失。怀抱里的人陡然消失,柳君久一时踉跄了一步,单手扶住了圆桌,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言惟眨了眨眼,缓缓从眼前的一幕收回神来。生死游戏里的玩家至今不知几何,也许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在分别。游戏的出现,让本该死去的人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机会,但是同样的,再次面临死亡时候的痛苦不会削减分毫。甚至说,希望重燃又再次熄灭,会让这些死去之人的亲人更加痛苦。所以……组织才会出现,才会想要不顾一切拿下生死游戏的控制权。心中似乎有了一丝触动,言惟好像能够理解组织的所作所为了。想到小队里的慕容希、苏启以及江末江终,言惟不希望有一天也会和他们对面死别。还有……言惟偏头看向顾凌一,对方的视线正好也看向了他。似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言惟回头去看,都会和一双黑沉但温柔的眼眸对上。思绪又回到了槐曦十三中学的那个副本,言惟不愿意去想,那个时候如果手中没有作弊木牌,如果顾凌一真的没有从游戏里出来,自己会怎么样。会很痛吧。就像确认了父母不爱自己那一刻的心痛,让人喘不过气。顾凌一不知道言惟在想什么,只是发现对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顿时一愣。怎么了。顾凌一伸手,在桌面下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掌心,给予无声的安慰。但是很快,他顺着言惟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在柳君久黯然的脸上扫过,似乎明白过来对方在想什么。握住对方掌心的力道更重了几分,顾凌一指尖轻轻在言惟的手心上勾了勾:别担心。顾凌一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他和言惟二人身上。真是令人欢喜啊——嫁衣女鬼的声音幽幽在房间里响起,你看吧,你的爱人还是抛下你离开了,小姑娘,你会后悔的。柳君久捋了捋耳边散乱的碎发,站直了身子,朝嫁衣女鬼挑衅般勾唇一笑:第一,我的爱人没有抛下我,是我将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他。第二,我不会后悔。柳君久闭了闭眼,轻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喜欢上他,还是将他送出游戏,这都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无怨,无悔。精致的妆容此刻也遮掩不住柳君久脸上的憔悴,但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话音微顿,柳君久轻轻喘了一口气,又抬眼看向嫁衣女鬼,脸上笑容绽开,却透露着嚣张:哦,可能我说这么多,你也理解不了。毕竟,你看上去不像是一个被爱的人。似乎没有了约束,柳君久的说的话一反她温温柔柔的样子,扎心又挑衅。嫁衣女鬼青白的脸上,勾起嘴角的动作微僵,似乎被柳君久说中了什么一样。她周身的气温猛地低了好几度,墙壁上的烛火也像是受到了影响,颤抖了一下,变得微弱。女鬼身上血红的嫁衣无风自动,怨念似乎要化作实质朝柳君久扑去。然而对方的脸色只是微微苍白了一瞬,随后毫不在意地在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下。我说,够了吧。有人开口打破沉默的气氛——有些意外的,那个人是柳绝。柳绝懒懒抬了抬眼皮,淡淡扫过就坐在自己身侧的嫁衣女鬼,语气听不出喜怒:游戏还不继续言墨竹退出游戏,连带着他抽中的大冒险也化为了粉尘,不再作数。游戏是该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