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文学

第3章（第1页）

方宏浚第一个动作不是躲闪，而是伸手扶住了赵薇。这一幕，落在了所有人的眼里。桌子被掀翻了，汤汤水水的洒了一身，方宏浚稳稳地扶住了赵薇。三个姐姐被惊得花容失色。“方平安，你疯了！”这是方芷蝶的尖叫声。方静蕾是坐在他身边的，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佣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杂乱的餐厅和慌乱的一幕。相比之下，方静蕾还算是冷静，但比她更加冷静的是方清妍。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认为这原本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什么时候方平安有这么大的胆子了？不但敢提要求让弟弟离开这个家，甚至无视了母亲的恳求。过去，他可是万万不敢反抗的。那卑微谄媚的姿态低到尘埃里面的样子还在她们脑海里。但刚才，他居然敢称呼爸爸为“方先生”……眼前的一幕，给她们的震惊俨然不啻于认知上的一场大地震。甚至父亲也惊呆了。方骏弘是真的懵了。掀了父母吃饭的桌子？这，简直不可理喻，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逆子！畜生！简直是疯了！”方骏弘不顾身上的菜肴和汤饭，起身就要对方平安动手。方平安向后退了一步的同时抬手大吼了一声：“慢着！”这招很管用。所有震惊的人，包括正要动手的方骏弘都停了下来。方平安继续向后退了两步。“我还有一个问题。”方骏弘双眼通红，明显是气狠了。“既不爱我也不喜欢我，把我带回来也不过是为了方家的面子，刚才你们也都选择了方宏浚，那咱们好聚好散。我退出方家永远不再回来，你们看怎么样？无论方家有多少家产，我一分钱都不要。咱们立个字据签个断绝所有关系的文件，然后我立马滚蛋。”看着方宏浚眼底的惊讶和喜意，方平安抬手再次制止了正要开口的方清妍。“我知道这东西实际上没有法律效力，但没关系，只要你们和我都认可就行！”方清妍呵斥道：“平安，你不要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们的耐心。”方芷蝶却是乐了。“我同意。反正我从来也没答应过你是我弟弟。”方静蕾“切”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方平安，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不要演了，太假了。”方宏浚则是再次开口道：“哥，你……你不用这样。你才是这个家未来的主人。妈，还是我走吧……”他扶着赵薇坐下来，作势就要上楼。赵薇死死拉着他的衣袖哭道：“儿子你别走。”她转头看向方平安哭骂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你弟弟走了，他一个人在外面要怎么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狠心的儿子啊……你为什么要赶他走啊我的天哪，呜呜……”方骏弘此时倒是冷静下来了。他非常生气，气得要死。方平安的确入不了他的法眼。学习成绩烂，在外和不三不四的人学了一身的毛病，害的女生堕胎，钱还是儿子宏浚给的，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大事儿。从家里偷东西出去变卖补贴养父母，这才是他最看不上这个儿子的地方！更让他伤心的是，方平安今天对他这个父亲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尊重和敬畏。这是他没见过的一种状态。如果不是为了方家的面子，他或许不会同意让方平安回来。“所以，”他冷冷地开口了。“你认为我们不爱你是吗？如果不爱你，我们为什么要千辛万苦找了十四年才把你找回来？如果不爱你，我为什么要让你好好学着成长，改掉那些在你养父母家里学来的下等人的臭毛病？如果你对全家人对你的关心都看不见的话，足以证明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无论我对你有多大的期望，你都看不到。”方清妍冷着脸接口说道：“方平安，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方平安愣了。哈！爱我才要找到我？难道不是为了方家的脸面么？找了十四年？要不是我被人发现跟你这张脸长得太像，你会想起来你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流浪？穿得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上学自己坐公交，连学费都他妈是用的过年和生日积攒下来的红包自己掏的！自己从初中开始就是年级前三十好不好！在学校，方宏浚吃的啥他不知道，但自己每天只敢花不到20块钱，但凡上学，中午就没吃饱过！就算是放假，他还要在外打工挣点儿钱，要不还真不够！就这，也有脸说爱他关心他？我让你们失望了？？？你们何曾看到过我的渴望？你们何曾看到过我的绝望？最后一次的试探到此结束！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赵薇捂着嘴哭得稀里哗啦的，方宏浚在她身边低声地安慰着。唐伯和几个佣人已经躲回厨房了。方平安的视线扫过房间里所有人的脸，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来吧！签了这个咱们就断绝所有关系，我马上走。除了书包我什么都不带，咱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从今天晚上我走出这个家门开始，永远不会再踏入这个院子。你们，也永远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赵薇被这话吓到了，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平安，你不要妈妈了？”方芷蝶尖声叫道：“幸好当年没有把你的户口转到家里来。也幸好从来没有对外公布你的存在。不然方家的脸面可真是被你丢得干干净净！”方清妍也有些错愕，“你是认真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方静蕾一言不发，打量着方平安。她只是奇怪，这个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有血性了？不是一直唯唯诺诺，生怕惹全家人生气么？方骏弘身上带着一些汤水，脸色阴沉如墨，平静的语气之下隐藏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方平安看着脸色阴沉的父亲，忽地咧嘴笑了，露出染着血丝的红牙。“哦，原来我的户口没转过来啊！不签也可以，公开我和方宏浚的身份，让他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方骏弘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开口说道：“你自己动手把这两张纸撕了，给你妈、你三个姐姐、还有你弟道个歉。我可以当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等你大学毕业之后就从方家滚蛋自立门户去。”方宏浚立刻说道：“哥，我没事的，不用你道歉。”赵薇摇头道：“平安，快给你爸爸道个歉。还有你姐她们道个歉。咱们一家人好好的不行吗？非要搞这么多事情你到底是为什么啊！”方芷蝶翻了个白眼，和方静蕾一样不吭声了。方清妍长长吐了一口气。“平安，只要你把那条项链给我还回来，过去的我既往不咎。给爸妈还有宏浚道个歉，我还认你是我的弟弟！”